懒猫黑球

【毒蛇】 第十六章 改弦更张

一溪风月:

时光若缓.L.R.B.S:



    香烟的空盒被明台顺手牵羊,因为他无意中见那烟上还印有76号的章,香烟属于政府专卖,怎么76号可以营销呢?


 想起郭骑云曾跟自己提起,行动组负责“摆渡”的话,明台把香烟的批号悄悄揭下,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。


   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,明楼知道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件事,窗外的天也隐约偷着亮,时间差不多了。


    “先去睡会儿吧,大姐晚上才回来,起来再收拾也还来得及。”


    正所谓一夜不睡十夜不醒,饶是明台年轻气盛也同样吃不消,完全没发现,明楼其实同他一样,折腾了一宿。


    书房原本只是给明楼工作用,连明镜也没料到,自从往里添了张床给他小憩,就再也没见他回房睡过。


    后来阿诚住进了明楼原本的卧室,为了避免他楼上楼下来回跑,自然而然的开始帮明楼打理每天要穿得衣服。


    算着时间下楼,客厅被整理的有模有样,见明台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,阿诚便有意放轻了脚步。


    房里,明楼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,阿诚自觉帮他铺好床,注意到地上留下的水渍,心里一惊,俯身查看柜上的药瓶。


    “药放在这里不是给您当糖吃的。”


    昨天晚上才刚拆开的新药,转眼就少了大半瓶,这就算是吃了双倍的量,也不该这么快,无非是怕自己把药拿走。


    想到这一层,阿诚是又好气又好笑,但总不能当面戳破,只能提醒自己说,今后要对明楼更加注意。


    “你给我下药得时候就没把它当糖?”


    对阿诚三番两次给自己吃安眠药的事耿耿于怀,明楼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,看阿诚一时语塞,心情到好了不少。


    “发型怎么样?”


    “真像个汉奸。”


    抬眼看他油头粉脸的模样,阿诚收起药瓶,气鼓鼓的回答,明楼不置可否,这或许正是他所希望的样子。


    自从回国之后,除了这磨人的头痛越发严重,明楼明显感觉自己力不从心,只是阿诚不说,自己也有意不提。


    如今真要拼身手,别说阿诚,自己就连明台那小子估计都打不过,王天风要是知道,又该笑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。


    那天三兄弟打羽毛球,两个小伙子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,自己陪着明镜休息半天,却还是气息不顺。


    “技巧没什么长进,体力倒是增强了。”


    “哪是我体力好,是大哥您老了。”


    明台习惯性的拿明楼开着玩笑,话刚一出口,阿诚就知道坏了,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条件反射地看向明楼。


    谁知明楼却静静地没出声,垂下眼帘,嘴角微微一牵,似乎想笑,却没笑出来,反而轻轻叹了口气。


    阿诚跟了他近二十年,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,竟似有些落寞的意味,心里不由得狠狠一疼。


    好在明楼今时今日,最紧要的是智慧而不是那几分蛮力,然而欣慰于他们成长的同时,他也愈发不安。


 吴淞口仓库,明台站在门口,他迟疑着进退,于曼丽却很紧张,她不知道明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。


 郭骑云和于曼丽竭力掩盖的事实,明台其实已经猜到了,一旦亲眼证实,那他的血就真的冷了。


 他甚至怀疑明楼是故意给他那盒香烟,好让自己不必再腆着脸,谈什么民族大义,讲什么英雄侠义。


    最终他还是没打开任何一个箱子,只是躲在一个小酒馆里喝的烂醉,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。


 “怎么不进去?”


 “他心里很苦,需要适当的发泄。”


    明楼点头,他很欣赏程锦云,虽然她和明镜一样,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参加过党内活动。


    但至少她很聪明,她知道如何审时适度,更重要的是明台喜欢她,她也喜欢明台。


    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

    “我看见一个曾经热血的战士,因为指挥官的无能,而主动放弃阵地。”


    明楼一手撑着腰,看似潇洒的倚靠在车门上,程锦云就这么陪着他,又或者应该说,她是在陪着明台。


 “那就帮他换个天吧。”


    他就这么从容的站在那里,透过窗户看到两人紧握的十指,阿诚替他打开了车门,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,程锦云随他们远去目光。


 明台同样也没看到,有一辆福特汽车停在酒馆门前,就在他握住程锦云伸过来的手时,便缓缓隐入夜色中去。


    暗杀之后,整日要应付各种明里慰问,暗里试探,明楼是真的累了,他自觉的躺了下来,暗暗期望,等他醒来,天就亮了。


    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,汽车还在行驶,天还是黑的,也许在他的世界里,天从来就没有亮过吧。


    “大哥,我们对明台,会不会太急于求成了?”


    “是有点急,王天风就要到上海了。”


    两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却让阿诚噤了声,王天风的到来意味着“死棋”的启用,如果没有组织的救援,那明台必死无疑。


    但阿诚并不清楚其中联系,只是通过明楼最近越发繁重的工作,隐隐感觉到有些事即将发生。


    为了让明台先回家接受明镜暴风雨的洗礼,阿诚也不着急往回赶,陪着明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,带着他在街上绕圈子。


    “阿诚,去买点核桃吧,我们最近都需要补补脑。”


    车子应声停下,阿诚穿过熙攘的人群,不消片刻就拿着满满一大袋回来,这个量就算明楼吃一个礼拜也吃不完。


    趁阿诚下车的空隙,明楼拿出藏在怀里的药,找不到水只好生咽,回神看着手里的十斤核桃,到底也没力气再说他什么。


    回到家已接近黄昏,明镜坐在客厅,家里气压很低,一触即发,明台满身酒气的跪在明镜面前,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。


    “大姐,怎么了?”


    接过明楼的大衣,阿诚远远的站在一边,明镜在膝头将手指交合,视线从明台身上转到明楼的脸上。


    “明台被港大开除了,你这个做大哥的难道什么都不知道?”


    明楼的脸色变幻莫测,有惊讶,有愤怒,明镜直视着明楼的眼睛,她看不出这是他最真实的反应,还是伪装。


    接过明镜递来的那张通知书,皱着眉仔细的看了又看,突然重重的甩在明台身上,吓得他浑身一哆嗦。


    明镜从没见过这样的明楼,一脸震怒,但很快就冷静下来,让明镜怀疑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。


    “大姐,您不要急,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一下。”


    看明镜默认,明楼带着阿诚进了书房,还不忘关上门,房间里,并没有人打电话,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书桌前。


    现在的明楼就像一具空空的残骸,清冷的不带生气,但就是这样一个人,偏偏又有着让人畏惧的能力被和强加的责任。


    接近黄昏的风声过后,明楼示意可以去把明台带来,这本就是他伪造的通知书,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核实。


   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,未来的路还会越来越难,而他只是想把明台留在身边,这样至少自己能替明镜看护着他。


 “你知不知道,你大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你进的港大啊?”


 明镜看到他自责的泪,也有些不忍,可若不是自己一贯宠他,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。


 明台心里越发难安,自愧自责,竟也一句不敢辩解,阿诚觉得自己是时候插话了,于是,他恭敬的走了过去。


    “大姐,大哥让明台去一趟书房,说有话要问。”


 “带他走,我现在不想看到他。”


 咬着嘴唇,低着头被带到明楼的书房,房门再次关上,明台偷眼看明楼,他脸上却从未有过其他情绪。

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


    一把榔头塞到明台手里,阿诚利落的递了个核桃过去,昏暗的房间,明台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
    核桃上被垫着薄布,有序的敲击倒真有些像是木板敲打在皮肉上的闷响,明台脸上不由滚烫。


    好在光线不足,也许明楼就是有意如此,谁也不会看见谁的囧态,所以谁也不需要费力伪装,除了他自己。


    他坐在书桌前,姿势始终不变,就着昏暗的台灯,喝着温热的咖啡,吃着明台敲出的核桃仁,很是享受。


    沉重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,像是敲进了明台的心里,而明楼对此事的态度,要远比打他一顿都来的难受。


    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,模糊轮廓线开抖动,显现出变化,极其细微的颤动,最终演变为清晰的动作。


    恍惚中,明楼合起书,并没有去看明台,甚至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打算,就径直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在他离开后,明台呼吸声渐渐变沉,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集中到了一起,瞬间突破了他最后的防线。


    收拾完剩下的核桃,阿诚重新回到明台身边,他有些羡慕明台,有的时候,他也想就这么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。


    “好些了吗?”


    黑暗总是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,却能慢慢平静下来,感觉到明台在点头,其中穿插着漫长的沉默,仿佛幕间休息。


    明台没有被带回他的房间,而是把他安置在明楼的床上休息,宣泄了这么久,心里轻松不少,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。


    “你今晚就睡这里。”


    “那大哥呢?”


    “看来打的还不够重,还有空担心大哥。”


    嘴上揶揄着明台,阿诚却始终保持温和的态度,也不知明台又嘟囔了一句什么,把头转向里面就不再说话了。


    全神贯注地守望,明台的呼吸间隔逐渐变长,最后,平和再次充满房间,确定明台情绪平稳后,便准备离去。


    “帮我谢谢大哥,还有对不起。”


    声音没有含混之处,明台像是完全清醒过来了,黑暗中,阿诚没有回应,因为有些话除了他自己,谁也没有资格代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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