懒猫黑球

【毒蛇】第十一章 灰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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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灰色

  

  

    清晨,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一层阴影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上海滩各大报纸用大幅篇章详尽地剖析了这场血案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预警,分流,审核着76号每一个房间、每一个人,每一根神经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每一个汪伪政府的官吏,心里都清楚,“汉奸”的烙印,是他们想抹也抹不开的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走路看见影子,也怕是有人跟在后面要杀他,太阳底下走不得,月光底下更是不敢走,杀戒已开,76号的鲜血就会溅向任何角落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家属们哭声震天,大有把76号哭垮的架势。他们喊着“严惩杀人凶手”和“杀尽抗日分子”的口号,呼天抢地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梁仲春来了,他双眼空洞,绷着干枯得如同一张死狗的脸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他的手垂下去,眼泪从空洞洞的眼窝里迸落下来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我的兄弟们,在昨天夜里,在新年伊始,为新政府的安全和新政权的稳定付出了宝贵的生命。鄙人痛心至极!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梁仲春的声音高亢,他涨红了脸,拼命梗着脖子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而这个人和这身衣服,这副表情,让汪曼春感到恶心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在这里,我郑重地向大家保证,我一定会将制造‘新年谋杀案’的凶手绳之以法!还上海滩一片朗朗青天!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汪曼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,独自走出76号的大门,门口居然有人在等她,她十分意外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诚一直在76号门口守着,他并不知道汪曼春什么时候会出来,他只知道,等着汪曼春出现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等这个女人迈出76号大门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。因为此刻自己代表明楼,代表明楼的关怀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果然,汪曼春看见明诚站在岗哨底下受着冻,着实心尖一热,还有人在默默关心她,照顾她,注视她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汪处,我家先生叫我在这等着您,带您回汪公馆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诚杵在雪地里杵着,寒风割着他的耳朵,他的耳根通红,手上和耳垂上有明显的冻疮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戴个手套和耳套啊,或者坐在车里等也行啊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先生吩咐,就在门口等着,坐车里等,对汪处不尊重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师哥在我家?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是,昨夜里他就去了,忙着布置灵堂。先生说,出殡的时候务必隆重,所以,请汪处过去商量一下,筹备一下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车缓缓启动,汪曼春隔着车窗看着两旁逆行急闪的树木,明诚也不说话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失去了叔父依靠,不仅让汪曼春感到恐惧,思绪甚至还有些凌乱。明楼,靠得住吗?

  

  

    

  

  

    法式咖啡厅,人来人往一如往常。明台的手里拿了份报纸,径直走到黎叔身边的位置上坐下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这是上海抗日联盟不同寻常的一次会面,预示着国共两党的间谍坐上了同一条风雨同舟的战船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你好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我来拿事先说好的东西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利益均沾,明台想,中共地下党搞到的汪伪军需库的情报材料,自己有权分一杯羹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黎叔微笑着从皮包里取出两根“黄鱼”,用一张手帕包裹好,递给明台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怪了,我像是来化缘的吗?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我的前任与你的前任合作过多次,都是这样均分利益。这次行动中,我的人在获取军需库情报的同时,做出了‘劫财’的假象,拿走了军需官身上的三根‘黄鱼’,我分你们两根,作为报酬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这可不是什么好建议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如果将来贵党有人落难,我们也会出手援助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台握着两根“黄鱼”,扭头瞥了一眼身后,稍稍掩饰着心里的敌意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你找什么?”

  

  

 “找你手下,值两根‘黄鱼’的人。”

  

  

 “你结婚了吗?”

  

  

 “我想,快了。”

  

  

 “那我要恭喜你了。”

  

  

 明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来,他抽出一支烟,点燃,香烟袅绕笼罩着他的脸。

  

  

 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,都可以提出来,大家商量。”

  

  

 “我和你,我们俩的‘前任’都被更替了,现在的军统上海站A区行动组,是我说了算,‘毒蜂’的规矩就得改一改了。”

  

  

 “据我所知,你们行动组资金短缺…”

  

  

 “这是你该操心的吗?”

  

  

 “我想你误解我的意思了。”

  

  

 “应该说,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。‘毒蜂’能与贵党长期合作,想必都是‘黄鱼’居间促成。我跟他不一样,我什么都缺,缺情报来源,缺枪支弹药,缺可靠的线人,唯独不缺钱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台慢慢伸出手,他把那两根“黄鱼”推还给黎叔,却见黎叔只是笑着摇头。

  

  

 “你想告诉我什么?”

  

  

 “电台。”

  

  

 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

  

 “‘毒蜂’留在影楼的那部电台是双用的。”

  

  

 明台顿时露出难以控制的惊讶表情,真的是难以想象。

  

  

 “你是说,‘毒蜂’跟你们,跟中共地下党曾经联用同一部电台?”

  

  

 “是。”

  

  

 “荒唐!”

  

  

 黎叔走了,他知道明台很聪明,就像眼镜蛇常说的,点到即止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

  

  

 大年初七,汪芙蕖出殡。

  

  

 街面上很肃静,明楼事先派人清理了街道,明楼心底觉得汪芙蕖棺材上盖的日伪军旗,不仅滑稽,而且刺目。

  

  

 汪曼春却觉得这种仪式既隆重又从简,她依旧穿着军装,眼睛里含着杀气,在她看来,只有杀人,才能避免被人杀。

  

  

 从明楼第一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于汪芙蕖精心设计的经济圈套,他就把这个人踢出尊敬的范围之外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从明楼第一天知道汪芙蕖附逆,他就把这个人当做是死人了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楼按例陪汪曼春于庙堂之行,梵音绵绵,他们一高一低,彼此并无多言,是怕轻易承诺,不能兑现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楼看着汪曼春缓缓跪在蒲团之上,他注视着那忧郁而美丽的背影,心已麻木,早已习惯离别,早已习惯伪装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汪曼春无比虔诚,于香火缭绕中的一套,她从不祈求,如今却卑微一跪,只求能与身后的那个人长长守候,漫漫追随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明诚屏息看着远处那挺拔的背影,他稳稳站立,不愿失了这平等的身份,向天要求的权利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“南无本释迦牟尼佛,日后明诚必将郑重一跪,在你身前的圆蒲上,与他身影相交叠,彼时,长相守,无所求。”

  

  

    眼前,珠泪串串落海,颊上红霞现天边,耳畔,惊天涛声拍东岸,唇边喃喃语成谶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最终以明楼脱下外套,包裹起汪曼春,揽她入怀,而结束整个漫长的“葬礼”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对汪曼来说,是汪芙蕖的葬礼,从此孑然一身,无牵无挂。

  

  

    对明楼来说,是两颗曾经相爱过的“心”的葬礼,从此身份迥异,各自努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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